世界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指数的生成逻辑、科学内涵及实践应用
［摘 要］构建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指数是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时代需要，也是实现高等教育学习革命、质量革命和高质量发展的必由之路。发展指数的内涵主要体现在数字化育人、数字化办学、数字化管理和数字化保障四个维度。构建世界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指数的主要目的在于实践应用。
21世纪以来，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蓬勃兴起，世界数字化转型不断加速，政治、经济、文化等各领域向数字化纵深发展。数字技术正以新理念、新业态、新模式全面融入人类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文明建设各领域和全过程，给人类生产生活带来广泛而深刻的影响。以大数据、人工智能等为代表的新兴技术在教育领域的应用，也使数字化转型成为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引擎和创新路径。构建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指数、全面开展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水平的监测评估，对于促进教育数字化转型实践具有重要意义。
在新兴数字技术与社会交融的时代背景下，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发展是高等教育回应时代变迁和现实发展的必由之路，构建数字化发展指数是顺应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趋势的重要举措。
数字化驱动各行各业变革与创新已成为世界性主题，促进高等教育体系的重塑和再造，对高等教育教学生态和治理体系等方面产生系统性变革。教师的教、学生的学和管理者的管均面临着数字化发展的挑战与重塑，如何在教学、科研、管理与服务等高等教育业务中有效地应用新一代信息技术实现数字化转型，成为高等教育发展的核心关切。
数字化是高等教育发展的重要动力和全新方向，也已成为世界高等教育创新发展的核心议题，备受国际社会的关注。2022年，第三届世界高等教育大会和联合国教育变革峰会一致认可数字化在高等教育中所发挥的重要作用，并指出：“数字革命可以成为确保人人享有优质教育、改变教师教学和学生学习的最有力工具之一。”联合国教育变革峰会将教育数字化转型作为教育变革的五大议题之一，提出了落实教育数字化转型的主要原则和实施建议。近年来，世界各国和国际组织也陆续出台系列教育数字化发展规划和战略，如欧盟《数字教育行动计划（2021-2027年）》、新加坡《教育技术计划（2020-2030年）》、中国国家教育数字化战略行动、德国“数字型知识社会”教育战略、俄罗斯“教育数字化转型”战略等，推进教育数字化转型和发展。
2.数字化发展指数是衡量世界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的重要尺度
教育数字化是大势所趋，数字化发展指数作为衡量世界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的重要尺度，是监测和评估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水平的重要工具。以评促建、以评促用，构建科学的世界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指数、全面开展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水平监测评估，有助于全方位摸排世界各国、各区域高等教育数字化建设与应用现状，比较各区域各国发展差距，研判未来发展潜力和策略。
实际上，越来越多的国家和国际组织开始重视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水平的监测和评估，在此方面已有一些初步的探索与实践，如经合组织（oecd）开展的“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框架”、英国实施的“学校数字化成熟度”调查、爱尔兰进行的“国家数字经验调查”、国际大学协会（iau）组织的“高等教育机构数字化转型全球调查”等。已有探索和实践主要聚焦在某些中观层面的要素（如高等教育机构数字化成熟度）和微观层面的要素（如师生数字化能力以及学校数字化基础设施建设情况），对世界范围和国家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等宏观层面的关注不足，未能形成世界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水平的综合评估指数。因此，非常有必要立足全球视野开发世界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指数。
3.研制数字化发展指数是新时代我国参与高等教育国际规则制定的关键切入点
构建世界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指数是我国在教育数字化领域提升国际话语权、扩大国际影响力的重要突破口，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新时代背景下，我国高等教育要抢占制高点，要成为世界高等教育新领域的开拓者和领跑者，争夺新规则、新标准制定的话语权，而构建世界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指数是我国在高等教育领域抢占制高点、提升国际话语权、扩大国际影响力的关键议题之一。开发符合国际话语体系且兼具中国特色的世界高等教育数字化指数，并将此指数向国际社会加以推广和应用，有助于提升我国在高等教育数字化领域的话语权和国际影响力，也能为世界监测和评价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水平提供中国智慧、中国经验和中国方案。
世界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指数的研制必须建立在精准剖析高等教育数字化内涵的基础之上。探析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指数的内涵，首先关涉到数字化与高等教育的关系，涉及基于怎样的逻辑关系来界定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
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并非是简单的教育数字技术的普及和应用，更重要的是，现代数字技术带来的教育治理理念和模式、思维方式、组织文化等方面的深刻变革。根据数字技术和高等教育的融合情况，可将数字化与高等教育发展界定为以下三重关系。
第一，转化关系。伴随着数字技术初步融入到高等教育体系中，基础设施建设逐步完善，软件硬件逐步磨合，教学突破时空限制，教学目标、内容、活动、评价、环境等核心要素在物理及网络融合的空间里得到重新优化和组合。围绕学习者的需求，遵循需求牵引、应用导向原则，融合、升级、增建教育公共服务平台，汇聚易用好用的优质资源，打造新型教育资源库。
第二，转型关系。高等教育实现自我转型与提升，高校内部各项业务流程实现数字化改造。大学组织形式、教学形式、服务形式、治理形式等将发生深刻变化，基础设施与环境、教学与科研、管理与服务等均以数字化的方式进行。物理空间和网络空间实现融合，大学的教学与人才培养过程的各类场景将得到数字化的构建。大学通过数字化技术实现治理现代化，为教与学提供全过程、智能化、个性化服务，满足学习者多元的学习需求。
第三，智慧关系。数字技术在高等教育领域的深度应用，进一步打破了高等教育与社会之间的界限，实现高等教育理念、教学模式、教育治理的整体性变革，全面赋能学习者，形成教育全新生态。高等教育实现知识共享、快速创新和精细化管理，为高校数字化变革提供创新的管理和服务，高校可以利用优质的数字资源和可信的算法，提高决策的有效性和效率。高等教育也将变得更加公平、开放和个性化，每个人都有机会获得优质的教育资源，高等教育的优质化和公平性得以兼顾，高校也能根据学习者多元的学习需求，灵活调整教育资源配置，构建智慧学习空间。
建构世界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指数是一项开创性的工作，需要创建新的测量标准和评价体系，力求全面、准确、客观地反映不同国家、地区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状况。建构世界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指数需遵循以下原则：
第一，系统性原则。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指数内涵丰富、涵盖面广，表征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的各项指标应具有内在的统一性，同时各项指标间相互独立，避免冗余重复。每项指标都应能反映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某一方面的具体特征，整体上能构成一个完整的体系，系统全面地反映世界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水平。
第二，通用性原则。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指数是以世界各国为研究对象的宏观评估工具，必须立足当下，面向世界。指数研制应注意不同国家发展水平的差异，将集成性指标分解细化为基础性、关键性指标，化繁为简、化难为易，既能从宏观上体现通用的特征，又能从微观上体现关键性。
第三，客观性原则。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指数要求所用数据真实存在、可考察，避免指标的灰色性、模糊性和不可追溯性，同时，也要求分析是客观的、可复制的，分析方法和结果经得起多次重复验证。
第四，可操作性原则。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指数应设置共通的操作性定义，统一数据指标口径，使之具有代表性、规范性和说服力，保证信效度和清晰度。另外，指标含义应当明确，采用定量推求和定性研判、客观数据与主观分析相结合的操作方式。
第五，发展性原则。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指数要有延展性和柔韧性，即依据指数应用结果的反馈情况，对相关指标进行适当修正、补充和完善，增强指数的合理性和科学性。
数字化给高等教育理念和模式带来颠覆性变革，促使高等教育在育人方式、办学模式、管理体制、保障机制等方面不断创新，不断实现流程再造、结构重组和文化重构。具体来说，发展指数的内涵维度主要体现在以下四个方面：
第一，数字化育人。高等教育数字化的核心在于数字技术在教育教学过程中的实践和应用。在这一过程中，数字化育人是数字化教育教学的核心部分，也是目前国内外理论探讨和实践探索最为丰富的部分。高等教育数字化必然带来育人目标、形态、模式、方法的变革，而数字化育人环境、育人资源以及师生数字素养是实现这一变革的重要支撑。基于此，一级指标“高等教育数字化育人”下设相互独立又互相联系的三个维度，分别是“接入条件”“育人资源”和“教师素养”。
其中，“接入条件”设置五个具体测量指标，即“国家公共数字化学习平台数量”“建有或使用校级数字化学习平台的学校比例”“校均数字化学习空间数量”“人均移动终端数”以及“数字化带宽”。这五个指标集中体现了云端一体化的整体架构，为实现智慧学习环境提供了条件，是实现“人人皆学、处处能学、时时可学”的学习环境必不可少的条件，也是数字化教育发展到较高阶段的产物。“育人资源”设置三个具体测量指标：“慕课数量”“校均电子数据库拥有量”和“数字化学科工具软件数量”。慕课是推动高等教育数字化变革的重要引擎，慕课以其便捷、开放、共享的特点，打破了传统的教育形态，提高了教学效率与质量，促进了全纳教育和教育公平；图书馆电子数据库拥有量也是重要的数字化育人资源，为师生的教学科研工作提供丰富的数字资源保障；数字化学科工具软件是师生实现教学数字化、科研数字化的重要工具。同时，数字化育人意味着对师生的数字素养提出了挑战，要求教师和学生能把握数字技术带来的机遇，将专业化素养和数字化素养进行有机结合。因此，设置“教师数字素养水平”和“学生数字素养水平”作为测量指标。
第二，数字化办学。数字化融入高等教育必然引发传统办学模式的重大变革。数字化打破了传统校园和班级的局限，使办学流程、教学内容、教学时空等向数字化转型，高校的办学模式也逐渐向数据系统化、共享化发展。鉴于高等教育数字化教学育人的相关内容已在上述“高等教育数字化育人”指标中得以阐述和探讨，“高等教育数字化办学”主要聚焦在数字化“教学模式”和“学位认证”两个方面。在高等教育数字化的背景下，传统的师生面对面单向传输的教学模式已不能满足以学生为中心的个性化学习和深度学习的需求。人工智能、大数据、云计算等数字技术加快向教育领域渗透融合，深刻改变了高等教育的教学方式。其中，以混合式教学、在线教育、微课堂为代表的新兴教学方式体现了教学模式的深刻变革，真正做到虚拟空间和实体空间相结合、因材施教与有教无类相兼顾。基于此，专门设立两个具体测量点，即“开展规模化应用在线、混合式及翻转课堂的学校比例”和“生均线上学习时间”，力求从“教”与“学”两方面反映数字化教学模式的发展水平。再者，数字革命为社会公众接受高等教育提供了更具灵活性和多样性的渠道，使得办学模式得以拓展，因此设置“实现在线授予学位的专业数量”的指标，以评估各国在高等教育数字化办学模式上的创新水平。
第三，数字化管理。数字革命对高等教育数字化管理提出了新的要求，需考察高校和政府两个行为主体在内部治理和外部治理中的数字化管理水平。在内部治理方面，设“数字化管理制度”和“数字化管理平台”两个测量指标。数字化管理制度指高校办学全要素、全过程管理数字化制度，包括校务全流程线上办理、教职工管理数字化的制度等。数字化管理平台则是高等教育数字化管理的实现基础和重要载体，包括但不限于网络资源平台、师生管理平台、教务平台、课程资源平台等。在外部治理方面，政府在推进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同时也对数字化发展实施监管，保障高等教育数字化可持续发展。可设“信息安全法规”作为具体测量指标，考察国家层面针对国家网络信息安全管理的情况。
第四，数字化保障。数字化保障是高等教育数字化建设的基础，同时也是高等教育数字化可持续发展的前提，主要反映在政策保障、财力保障和人力保障等方面。考察高等教育数字化保障不仅可以准确反映各国高等教育数字化现有水平，也可以合理研判和预测各国高等教育数字化的发展潜力。高等教育数字化需要政府在政策上予以支持与监管，需要政府提供引领性的战略和倡议，设置“战略规划”指标，聚焦政府关于新兴技术、人工智能和5g、6g等技术的政策、战略和倡议。资金支持是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的必要条件，设置“经费投入”指标以测量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的专项经费占总支出的比重。另外，专业人员的支持有助于高等教育数字化的可持续发展和专业性提升，设置“人员配比”指标，考察各国高等教育机构中是否有it教学支持人员、it辅助教学人员负责数字化发展相关事宜。
世界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指数是前所未有的探索和尝试，后续可通过国际电信联盟（itu）等国际数据库、各国慕课平台等高等教育数字化专门平台以及对相关国家的头部高校进行抽样调查等方式，获取上述指标所需的数据，并通过以下的方式开展必要的计算和应用。
世界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指数是一个综合指数，主要由数字化育人、数字化办学、数字化管理和数字化保障4个一级指标、10个二级指标以及19个具体测量指标构成。收集的数据具有明显的数量特征，不可避免地在量纲、单位上存在差异。针对这种情况，可通过离差标准化、z-score标准化等方法对实际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将其转化为无量纲的数据，以便各指标数据后续进行加权和比较。
鉴于每项指标都能从不同层面反映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水平，且其在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指数中的权重并不相同，因此需要对数字化发展指数的所有指标进行赋权。可采用层次分析法对各指标的权重加以测算，依序按照层次来确定权重，解决最底层对最高层的相对权重。
构建世界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指数是极具开创性、前瞻性、创新性的探索和尝试，填补了国际范围内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水平监测和评估的空白。世界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指数后续也有望在以下几个方面加以延伸和应用。
第一，深化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指数的应用。基于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指数对世界各区域和各国高等教育数字化开展长期监测评估，实时把握世界各区域、各国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动态，诊断各区域、各国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的难点和痛点，为我国参与全球教育治理、向国际社会提供更加丰富的全球数字化公共教育产品提供数据支持。
第二，向国际社会宣传和推广世界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指数，引领全球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加快推进高等教育数字化指标体系全球化发展，引导国际社会在高等教育数字化内涵、核心要素等方面形成共识，增强中国在高等教育数字化领域的话语权，让中国理念成为世界共识，让中国标准成为世界标准。在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指数的基础上，推动共建世界数字教育联盟，促进数字资源共建共享，开展教育数字化协同创新，以数字化为杠杆，撬动全球教育变革，共同推进世界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
第三，研制中国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指数和中国大学数字化发展指数，为我国加强高等教育数字化提供强有力的数据支持。积极响应世界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大趋势，吸收先进国家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经验，构建中国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指数和中国大学数字化发展指数，对各区域、各大学的高等教育数字化水平加以测算和评估。面向区域、高校的监测评估结果可以为进一步制定高等教育数字化战略规划和科学调配资源提供重要的数据依据。